外頭的冷風仍刮著，過了一刻鐘，居然開始下起雪來季采樂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只好在外頭呆呆的等</p>

午膳時間過了，季采樂不知道是冷到忘了餓，還是心情沈重到忘了餓，她只是這麽站著，即使行經的奴仆及軍士護衛們詢問她要不要進屋躲一躲冷風霜雪，她都是搖搖頭，一言不發</p>

每個人都知道季采樂雖然是隨身侍女，事實上是她投奔了李政昀，對他情根深種而今日李政昀密會一名天仙般的女子，也很快在府裏傳開，因此關心季采樂的人，對她這股傻勁都是既心疼又無奈</p>

錯過了午膳，都到了晚膳的時間了，季采樂突然像醒了過來，急急地奔離，中途還不小心撲倒在雪地裏，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到了膳房，中午的菜色因為知道督師並沒有吃，夥夫又煮了一模一樣的幾道菜，讓季采樂端到了李政昀的書房外，繼續等</p>

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就像潔白的雪地一樣，她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或許是她也不敢多想，因為想了心口會痛，她不喜歡那種感覺</p>

終於，李政昀的書房門打開了，但趙雪仍然坐在裏頭，只有他一人走出來</p>

李政昀看到季采樂端著晚膳在外頭等，先是眉頭大皺，她的目光也從呆滯慢慢的移到他臉上</p>

“你……”他一眼看到晚膳的菜色，似乎與書房裏那些冷掉的菜色相同，便皺眉道：“先將書房裏的飯菜撤了，晚膳不要上這些菜色，全部改成蔬食，多深色葉菜及豆子，少上瓜類公主茹素，不喜葷食，明白嗎？”</p>

季采樂欲言又止地看向他，忽然突兀地問道：“大人，你知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p>

她這天外飛來的問題令李政昀楞了一下，隨即搖頭道：“你不是什麽都吃嗎？否則減肥就不會那麽痛苦了好了其它話別多說，快去備膳，公主餓了一下午了”</p>

季采樂突然有種灰心喪志的感覺，她是人，也會有喜好，可是他卻從來沒註意到而趙雪的喜好，他們這麽多年沒見了，他依舊很清楚</p>

她以為她是特別的，結果並沒有</p>

李政昀會為了她吃下自己不愛的菜，改變了挑食，但這是被動的改變；而他一樣會為了趙雪吃下自己不愛的蔬菜，這改變卻是他主動的</p>

李政昀不喜歡任何人觸碰他，唯獨她例外；可是他與趙雪在屋裏關了一下午，她卻不知道他們在裏頭做什麽</p>

李政昀以前會心疼她減肥過頭，用美食誘惑她吃；現在趙雪來了，他連她凍了一下午的事都不在意，甚至連她還沒用膳都忘了</p>

她不特別，真的不特別，尤其是在趙雪面前</p>

季采樂的手都凍僵了，幾乎要握不住手中的托盤，她很想忍耐，但眼眶卻不爭氣的紅了，浮現絲絲淚光</p>

“你怎麽了？”李政昀不明白她的心意，他的心思全放在趙雪與他所說的事，所以季采樂突如其來的使性子，他完全抓不住頭腦，更有些不悅她的失態</p>

會不會這是女孩子家的嫉妒，因為季采樂一向在意趙雪？</p>

李政昀恍然想通，正想著等趙雪離開後向季采樂曉以大義一番時，她已嚶嚀一聲，轉身哭跑而去</p>

“胖丫頭，你別跑……”</p>

李政昀不由得起身喚她，但已經來不及了，季采樂就這麽一頭直接撞上門外的馮光，疼得她齜牙咧嘴</p>

季采樂忍不住痛哭失聲，這次是真的大哭跑走了，馮光看著自己胸口沾染的淚漬，遲疑了一瞬間，第一次沒有聽李政昀的命令攔住她</p>

李政昀找不到季采樂了</p>

那日趙雪前來，告訴他趙氏兄弟在皇宮被架空的處境，以及趙援後悔對付他的事，欲請他官覆原職，一同對抗劉建安</p>

雖然這些都在李政昀的意料中，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回答趙雪，季采樂已經大哭跑走了</p>

若是一兩年前，面對這種情形李政昀可能只會淡淡地說一句讓她哭吧，幾滴眼淚根本動搖不了他的信念然而現在他卻發現他辦不到，她臨去前那受傷的表情居然時時牽動著他的心，以前那種淡然看事的超然早已蕩然無存</p>

不過礙於當時趙雪看著，他並沒有追上去，只是吩咐了另一個侍女完成他交代的事情待到談話結束趙雪離去前，還幽幽地向他嘆了口氣</p>

“遠川，你還是那般無情啊……”</p>

事後李政昀檢討著，自己是否真的無情？他若真無情，趙援不會只是遠走，而是在丟了太子位後就會被他宰了，趙秀現在不會還是皇帝，劉建安更不可能壯大成他的對手，靈運王朝現在應該姓李</p>

可是他不無情嗎？這原本趙氏的天下現在他卻才是第一人，季采樂若非有嗅毒的本領，原應該是他的棄子；而他以退為進的計劃，讓宮裏支持他的大臣們倒了一大片，他卻不聞不問</p>

他不由得感嘆，做大事的人果然不能拘小節，現在他就被自己陷住了，還只是因為一個胖丫頭的淚水</p>

不過那個胖丫頭也挺會躲的，在趙雪來了之後，她就不再出現在他面前，每日的膳食都是別人端來，即使李政昀派人叫她，總是會得到季采樂出府了或者忙東忙西無暇分身的答案</p>

終於，李政昀爆發了</p>

“馮光，去把那個胖丫頭給我提來”李政昀決定使用最直接的手段“我說的是提來，而不是請來，你明白了嗎？”</p>

馮光原該領命而去，這一次他卻眉頭微皺，似是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大人，你對季采樂是什麽情感？究竟是把她當成一個工具，還是一個伴侶？”</p>

李政昀的眉間瞬間蹙攏，他這個一向沈默忠心又不多管閑事的護衛，居然問起如此隱私的事情來？</p>

“你問這個做什麽？”他突然起了一個不妙的想法，古怪的看向馮光“該不會你對那胖丫頭有什麽遐想……”</p>

要不是馮光嚴肅慣了，應該會大翻一個白眼，不過他只是沈著地道：“她只像是一個妹妹，我沒有妹妹，但我想象中的妹妹，就是她那個單純無心機的樣子”</p>

“那和你問我的事有什麽關系？”李政昀反問，就是不正面回答，他沒有在別人面前剖析自己感情的習慣，即使親密信任如馮光</p>

“因為我視她為妹，自然會關心她的情感”馮光直言道：“大人應該知道，季采樂對你是死心塌地的愛情，甚至為你沖撞聖顏，不顧女子清譽投奔大人”</p>

“我知道”李政昀沈下臉“所以我也容忍了她許多無禮的行為你要明白，要是換了個人像她那樣的態度，早就不知被我弄死幾次了”</p>

馮光幾乎不用細察他的表情，就知道李政昀這句話裏的言不由衷不過主子好面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今日只是想替季采樂說句話，並沒有任何頂撞主子的意思</p>

“所以大人沒有弄死她，意思就是——”馮光抓住了他話裏的語病，只不過沒把話說全，削了他男性的顏面</p>

李政昀的臉色更加鐵青了，他不懂自己怎麽會犯下這麽幼稚的錯誤，讓人拿到了話柄，他從來不會這麽不謹慎不過他很清楚並不是因為對方是馮光所以他放松了戒心，而是因為兩人討論的內容是季采樂</p>

只要事情關系到季采樂，總是能擾亂李政昀的心</p>

馮光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話擊中他的要穴了，便趁勝追擊道：“如今趙雪長公主來了，大人要拿季采樂怎麽辦呢？”</p>

“能怎麽辦？趙雪與季采樂井水不犯河水，一切就和原來一樣”李政昀根本沒想到這會變成問題</p>

馮光搖搖頭，“大人，你知道這不同的情人眼中容不下一顆沙粒，加上大人與長公主曾傳情緣，季采樂再單純也會受不了的”馮光原本想說出季采樂已知自己是嗅毒人一事，但曾答應她不說，於是他忍了下來“大人有無想過，從認識她到現在，大人都是利用她居多，但她對大人不只忠心耿耿，她寫的幹清門布告，更是扭轉了普世百姓對大人的誤解</p>

“屬下旁觀者清，只是不希望大人錯過了大好的緣分何況大人對她……對她若即若離，更添猜疑，對兩人的關系並不是好事有些話，大人最好明白的跟她說，否則遲恐生變”</p>

馮光言盡於此，他已經盡力了，勸解的話甚至超過了身為一個屬下的本分</p>

“大人，我前去喚季采樂前來”</p>

說完，他便要動身，此時沈吟不語的李政昀，突然開口道：“慢著！”</p>

李政昀不住的考慮著，他確實對那胖丫頭很有意思，說他愛上她也不為過，但要他把這些話宣之於口，那是絕對沒有辦法的，他的面子還拉不下來</p>

可是，要他坐視胖丫頭傷心難過，這也違反了他的心意，何況連馮光這樣寡言的人，都看不下去了</p>

所以他該怎麽做？要怎麽樣讓她知道他的心意，又不必講一些肉麻兮兮的話，同時讓那丫頭不再垂淚？或者，他只要讓她……永遠是他的人就好了？</p>

“馮光，你不用去了……我親自去找她！”</p>

由於西疆的幾個城鎮都有宵禁，李政昀挑了一個季采樂不可能出府的時間——晚膳過後，直殺到她房門前</p>

聽到他敲門叫人，季采樂知道躲不過了，慢吞吞的打開了房門，表情仍是有著悶悶不樂</p>

李政昀坐到了椅上，卻見季采樂並不是坐在他身旁或下首，而是坐到了床沿那麽遠，他不禁沒好氣地道：“胖丫頭，你最近又犯傻了？”</p>

“我……”季采樂欲言又止</p>

“我幾次通傳你，你都有理由不到，是否藐視本官？”</p>

“我沒有！我只是……”她咬著下唇，這叫她怎麽解釋呢？</p>

“你吃趙雪的醋，對吧？”他索性幫她直說了</p>

季采樂瞪大了圓眼直看著他，好像驚訝他怎麽會知道不過仔細想想，好像要猜出來也不難，所以她隨即垂肩低頭，細如蚊蚋地回了一聲</p>

“……嗯”</p>

“你擡起頭來，看著我”李政昀不讓她逃避，他親自來向她解釋，已經是破天荒的事了，從沒有女人有過這份殊榮“你記得我曾經說過，我只是很欣賞趙雪，卻未與她有逾矩之事”</p>

對啊，你老兄很欣賞趙雪，但就沒聽說過你很欣賞我季采樂嘛……季采樂點點頭，心中卻仍是有些委屈</p>

“我與趙雪的緣分，在我設計趙援那時，就已經斬斷了”李政昀又道</p>

沒人說過斬斷的情緣不能覆合啊……她在心中月覆誹著，小嘴兒更癟了</p>

“她這次來只是受了趙援的拜托，希望我覆官回京為他抗衡劉建安的勢力，所以這陣子，我會和她走比較近，沒有你腦中想象的那種奇怪畫面”他把那日早上與趙雪的密談內容大致托出，對他來說已經是誠意十足了</p>

你老兄又知道我想象的是什麽畫面了，沒聽過近水樓臺先得月嗎？在季采樂的心裏，想的可是另外一回事</p>

瞧季采樂的表情仍然相當古怪，眼中的哀怨仍不斷累積，李政昀搖搖頭，朝她揮揮手“你過來”</p>

季采樂掙紮了半晌，才不甘不願的走過去，想不到才靠近他，他就突然將她拉進懷裏，按下一記熱吻</p>

她或許多少猜到他會用這種方式安撫她，他那句“過來”以前也用過，之後也是用一記吻搞定了她不過這一次在他熱烈的親吻下，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了……</p>

他的大手不像以前那麽規矩，只是撫模她的背，而是伸到了她的胸口游移，最後甚至伸進她的衣領，放肆的揉著她的酥胸，若不是因為正在與他雙唇交疊，她一定會驚叫起來</p>

而他的手模遍了她的身體還不夠，甚至他將她抱起放在了床上在季采樂迷迷糊糊地想著，瘦弱如他怎麽有那麽大力氣抱起她這個胖妹時，他的大手又開始在她身上游移，奪去了她所有理智接著他的手慢慢往下，解開了她的腰帶，拉開了她的衣襟，讓她白花花的肉出來見客，之後揉得更是起勁了，所有大手到達的敏感部位，都幾乎令她瘋狂，直想和他索求些什麽</p>

她知道他要做什麽了，這記熱吻走了調，他想要她，這之火已熱烈到兩個人都快控制不住交纏不過都到了這關頭，季采樂昏昏沈沈的腦子裏，還直掙紮著：要給他嗎？要給他嗎？</p>

就在李政昀要剝掉她最後的肚兜與褻褲時，她突然意會到了什麽，硬擋住他的動作，淚眼婆娑地道：“我……我……我很胖……”</p>

“我喜歡你胖，模起來手感很好，而且你膚如凝脂，體態對我來說正好”李政昀誠懇地道，即使他眼中已快噴出火來“你在意的缺點，我都不在乎”</p>

他都這麽說了，季采樂把心一橫，不再阻止他，即使他說她身體像一塊凝固的豬油，她也認了誰叫她認識他的第一天，就把他當成白馬王子了，讓他撲倒也不吃虧吧……</p>

兩人氣喘籲籲地交疊在一起，終於合而為一，共享著纏綿旖旎的時光她的輕吟在他耳中是最美好的樂意，而他的喘息，卻是她最滿足的溫暖</p>

夜深了，初嘗禁果的男女不知偷歡了多少次，直到彼此再也沒有力氣，才相擁入眠</p>

在入睡前，李政昀將季采樂的螓首滿足地按在自己胸前，仿佛要這樣才會心安，像是呢喃般地道：“你是我的人了，你永遠離不開我了……”</p>

已經精力用盡的季采樂，即使聽到了他的話，也無力回應，昏昏沈沈地睡去</p>

可惜李政昀不知道她擁有的是現代人的靈魂，沒有女人失身後一定要守著第一個男人的迂腐情結</p>

她，只在乎曾經擁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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